金秋时节，洞庭湖的湖中湖——大通湖微波荡漾，岸边水草茂盛，远处不时传来鸟鸣。大通湖东岸，湖南省益阳市大通湖区河坝镇的禛农禛金蟹养殖中心养殖户袁征兵来到自家湖塘捕捞螃蟹。因为实行“水草+螃蟹”低密度生态养殖模式，这些螃蟹外观亮泽、品质优良，每斤价格达到80元，有的单蟹能卖200元，养蟹用的水草每亩能卖出几千元。河坝镇沙堡洲村党总支书记程钢告诉记者，相较于几年前的粗放式养殖，现在经济效益增长了两倍以上。

“好草养好水，好水出好蟹，根子上是大通湖水环境的改善。”对着一筐螃蟹，在湖区长大的袁征兵对记者道出了关键。2017年之前，由于高密度养殖、高强度投肥投饵、农业面源污染大量入湖等原因，大通湖总磷和总氮超标，水质下降为劣Ⅴ类，原有水生植被消失殆尽，湖体自净能力基本丧失。后来，湖区在专家团队指导下，统筹开展水生态保护和修复，发展水草产业，培育出100多个水草品种，恢复了超5万亩的水生植被。生态环境部最新监测数据显示，近4年来，大通湖的水体水质总体评价连续保持Ⅳ类，水质持续改善，这为像袁征兵这样的养殖户发展生态养蟹创造了条件。

“治理之初并不顺利，拦截污水排放、畜禽养殖退养、开展禁航禁捕，虽然水质会恢复向好，但很不稳定，有时候几场大雨带污入湖就会前功尽弃。”益阳市生态环境局大通湖分局副局长贺华告诉记者，面对这道湖泊治理难题，生态环境部、湖南省多次来到大通湖流域调研，分别提出“一点两线三减一增”思路、“退养、截污、疏浚、增绿、活水”方针，“在实践中，我们坚持山水林田湖草沙一体化保护和系统治理，从全面退养、截污减排、流域疏浚、引水活水、恢复湿地、生态转型发展等方面综合施策，改变‘单一治湖’局面。”

紧跟着变革的是生态环境保护管理体制。益阳市组建大通湖水环境治理领导小组，对治理工作统一规划指导、日常调度和督察考核，制发大通湖湖泊保护管理办法，由“流域分散治湖”转为“党委、政府统一治湖”。强化流域内大通湖区、南县、沅江市、南湾湖农副业基地以及13个乡镇的责任，严格奖惩办法，制定入湖口及交界断面水质考核办法，并建立联合巡查、联席会商、联动整改工作机制。

“在这一过程中，我们逐渐完善对大通湖水环境治理工作的考核机制，聚焦水污染、水环境、水生态综合整治，从水产养殖减排、植被修复、农业面源污染绿色防控等多方面设置考核任务，并明确责任单位、责任领导和治理完成时限，为综合整治明确目标、指出方向。”贺华说。

中国式现代化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对深化生态文明体制改革作出部署，强调“完善生态文明基础体制”“健全生态环境治理体系”“健全绿色低碳发展机制”“加快完善落实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的体制机制”，为推进美丽中国建设、加快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提供了遵循。

作为全国第一批流域水环境综合治理与可持续发展试点，大通湖的蝶变折射出长江流域治理面临的新课题。“近年来，长江干流全线水质稳定保持Ⅱ类，水环境质量明显改善，但水生态环境保护不平衡、不协调问题仍旧突出，部分河湖水生态系统严重失衡，蓝藻水华频发，生物多样性显著下降；不少地方汛期污染严重，黑臭水体问题依然存在。”生态环境部环境规划院副总工程师王东告诉记者，在现有成绩上，要推动长江流域水生态环境质量持续改善，必须从以污染治理为主转向水资源、水生态、水环境协同治理的新阶段，但是我国针对水生态的监测评估和管理还在起步之中。

大通湖的水环境治理经验也为更大范围的探索推广提供了参考借鉴。去年以来，一项涉及整个长江流域的水生态环境管理制度创新悄然推进——生态环境部等联合印发《长江流域水生态考核指标评分细则（试行）》，探索建立长江流域水生态考核机制，2022至2024年开展水生态考核试点并确定考核基数，将在2025年开展第一次考核。

“考核涉及青海、四川、广西、浙江等17省（自治区、直辖市）长江干流、主要支流、重点湖泊和水库等50个水体。”生态环境部水生态环境司有关负责人介绍，这个评分细则聚焦长江流域突出水生态环境问题筛选出14项指标，构建了以水生态系统健康为核心，以水生境保护、水环境保护、水资源保障为支撑的考核指标体系。如，为有效解决面源污染问题，设置汛期污染强度指标；为应对重点湖泊水生态系统失衡问题，设置水华面积比例、水生植被覆盖度、综合营养状态等指标；为实现“有河有水、有鱼有草、人水和谐”目标，设置生态流量达标率、水体连通性、鱼类物种数、自然岸线率等指标，客观反映水生态系统状况和水生态保护修复成效，既压实各方责任，为长江流域水生态系统治理提供方向，也为其他流域治理提供借鉴。

“我们将对标对表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部署，坚决推动生态环境领域改革任务举措落实落地。不断健全现代环境治理体系和生态保护修复监管制度，引导地方切实履行水生态保护和修复责任，提升长江流域水生态系统的多样性、稳定性。”生态环境部有关负责同志表示。